皮特·卡代罗（Pete Cordaro）开着他 2013 款的特斯拉 Model S 电动汽车沿一条土路行驶，他和妻子这趟周日的郊游，是想去宾夕法尼亚州森林里采蘑菇，但他们路上遇到一个大坑，随即听到一声巨响。“车头整个栽了下去，”他说，“左前轮从轮轴上掉了下来。”

特斯拉将他的车拖起来之后，卡代罗被告知的第一件事情是，他得自己支付维修费，因为这属于正常损耗。在将事故提交给一名特斯拉的经理之后他得知，公司会支付部分赔偿费用，前提是他得签署一份保密协议。无论是设备故障还是保密要求，都已经不止一次发生了。而现在，特斯拉汽车公司正极力为自己辩护。

美国汽车安全的最高监管机构向特斯拉提出质询，要求其汇报 Model S 的悬挂问题。而特斯拉在一篇发表于周五的博文中声明，汽车的悬挂系统没有任何安全缺陷。但真正让这次事件区别于其它汽车安全事件的，是那份横陈在汽车买家和汽车生产商之间的保密协定——这可是不多见的事情，而且还是来自一家非传统型公司——它的创始人埃隆·马斯克（Elon Musk）来自硅谷而非底特律。

特斯拉公司承认曾要求车主签署此类协议，并称这样给车主提供免费或维修折扣，可以让公司免于被起诉。但这种做法引起了一些担心，因为它会阻止车主向国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National Highway Traffic Safety Administration）上报汽车安全问题。安全管理局认为，特斯拉的这种协议很“招人讨厌”，并要求公司不要拿任何条款去阻止用户向该机构上报安全问题。

周五，特斯拉的女发言人在一封“消除人们疑虑”的邮件中提到，公司将修改这份文件的措辞，让消费者明白该文件的目的是“让用户受益的同时，不对做好事的我们造成伤害”。她并没有谈及将如何修改文件。安全管理局在一份声明中说，这种改动令人满意，但也没有进一步说明情况。声明称管理局对 Model S 悬挂的审查为“一次常规性的数据收集”，并补充说，他们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安全问题，而且特斯拉也非常配合。在卡代罗签署的这份协议中，特斯拉公司将维修称为“善意之举”，而且是在没有“任何责任、任何过错，或承认任何事实”的情况下做出的。

特斯拉 Model S。图片版权： Michael Nagle /《纽约时报》。乔治城大学法律教授、前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消费者保护局（Federal Trade Commission's Bureau of Consumer Protection）负责人戴维·弗拉德克（David Vladeck）认为，这份声明本身并没有什么可争议的。它只是采取了标准的法律措辞让特斯拉公司不用承认任何过错，通过提供维修服务换取对公司的保护。

但他认为，协议中的另外两个条款有问题，看起来像是在封消费者的口：要求车主放弃在将来采取法律行动的权利，以及对整个事件保密。“你同意对我们此次善意之举保密，包括这份协议的条款、此次意外事件，以及任何指向此次善举的声明，”特斯拉的文件中写道。

特斯拉称，任何对他们阻止车主向国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上报安全问题的怀疑都很“荒诞”。但弗拉德克认为，这里面的差别并不重要。“多数有理性的消费者都会将这样的条款解读为禁止他们向任何人提及此事，包括政府、律师或其它任何人，”他说。特斯拉成立于 2003 年，其创始初衷是造出以电池为动力的汽车，以此作为内燃机引擎汽车的一种可行的零排放替代方案，同时向传统汽车制造业的条条框框发起挑战。它们不通过专营经销商、而是直接对消费者销售，这在好几个州都引起了法律争议。

公司还在内华达州建立了一座巨大的电池工厂，公司的新闻也常常由马斯克本人在 Twitter 上发布。与消费者之间签订保密协议似乎在汽车行业中非常罕见。福特、通用和丰田都声明，他们从来没有以维修服务置换的方式让消费者签署过任何封口协定。美国国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前负责人乔安·科莱布鲁克（Joan Claybrook）称，要求用户对维修保密，这很让人怀疑。“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做，”她说，“看起来就好像他们想掩盖什么事情。”

新泽西共和党代表人莱昂纳多·兰斯（Leonard Lance）在 4 月曾向国会提出立法草案，建议禁止公司将带有保密协定的条款安插在用户合约中。特斯拉总部所在的加州也在 2014 年实施了相似法律条款。卡代罗的汽车故障和他所签署的保密协议被追踪 Model S 悬挂问题的汽车博主们争相传播，这辆奢华级的轿车起价约 7 万美元。

美国国家公路交通安全局的网站上罗列了自去年 10 月至今的 33 起关于该车型悬挂的投诉，这是特斯拉销量最高的车型。卡代罗是一名汽车发烧友，曾经改装过大马力老爷车。他在周五时提到，自己并不认为这份协议试图阻止他向安全管理机构或者其他人提及这次发生在 4 月底的事故。他再看协议的时候，认为“协议根本没有威胁性”。他说：“它只是希望我不要提及这次修车的花销，然后也不要起诉他们。”

事实上，他曾经在 YouTube 上发了一段短视频，拍了自己车辆球头受损的情况。车修好并返回他手里之后，他将悬挂问题上报了安全管理局。几周后，特斯拉将受损的球头还给他，他也寄给了安全管理局。

他认为这类故障可能导致严重的安全隐患，但他倒是完全不担心特斯拉会如何处理相关问题。“如果这件事发生在高速公路上，它可能酿成大祸，” 61 岁的卡代罗开着自己的 Model S 在电话里说。他是一家自动售货机公司的老板，住在宾夕法尼亚州康奈尔斯维尔（Connellsville, Pa.），也就是匹兹堡东南方向 50 英里的地方。他说自己是特斯拉的粉丝，已经付了两辆 Model 3 的押金，车大约会在约一年后出厂。“我只是希望他们能够查查这件事，把事做对，”他说。

卡代罗说，他后来感到很恼火，因为特斯拉在那篇涉及 Model S 的博文中暗示，那次事故的发生是因为他开车开太狠。特斯拉公司说他生活在一条长长的土路旁边，还强调他的车被拖上来的时候盖满了泥——卡代罗称这些描述完全是“杜撰”。“我没把车当四驱车开，” 他说，“而且我家门口是柏油马路，开车上土路估计也就只有 10 次。”特斯拉女发言人称，公司正在调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