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图秀秀落幕，为什么免费工具做到全球最大也只能去香港上市？

姑苏宅男

汤森路透上周五报道称，美图公司打算今年年底在香港上市，计划筹资 7 亿美元。从 2008 年起开始做图像处理生意的美图终于要上市了，从 PC 做到手机，从免费软件做到卖手机。至今美图旗下的产品有美图秀秀、美拍、海报工厂、表情工厂等一系列热门应用，美图手机也已经出到第四代。

不过上市地选择香港意味着美图妥协了。A 股主板上市总能抓到最熟悉它的投资者，但在这里上市要求连续三年盈利。根据泄露出的美图股权结构说明，在过去三年它一直在亏损，预计到 2017 年才可能盈利。没盈利的互联网公司也可以赴美上市，那里有远比香港更多的资本。当年持续亏损多年的百度便是在纳斯达克调动了千亿资本。但在那个市场，没有漂亮财报的公司得说服华尔街接受一个未来能赚到钱的故事，才能把股票卖出去。

选择香港上市已经可以说明，美图没有办法描绘这么一个未来，尽管它已经是同行业里最好的那一家。一个领域做到最好，一定就能赚到钱：靠美图秀秀火起来的美图，是极少数成功在 PC 向手机过渡中越做越好的公司。在中国地区苹果应用商店“摄影与录像”下载榜的前十名里，美图旗下的四款产品美图秀秀、美颜相机、潮自拍、美拍常年都在榜上。

而在海外市场，美妆相机、美图秀秀等产品在日本、美国、泰国的苹果应用商店也都曾拿过免费下载榜第一的成绩。根据美图提供的数据，截至 2015 年 10 月 31 日，每月有 2.7 亿人在手机上使用美图产品，他们用美颜相机拍下 38.7 亿张照片。无论是从品牌认知度还是覆盖用户数量来看，美图都是全球最成功的图片工具应用之一。

但它的用户每天只有在拍照的时候想到它，用完就发到微信、微博之类的社交网络。美图还没有一个产品像 Instagram 那样变成图片社交网络，造成的问题是没法卖好广告——用户会在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广告，但不会在用工具的时候看。2013 年开始，美图开始尝试卖手机赚钱。三年时间推出了六款智能手机，每一款的主打都是美颜拍照。推出手机以后，美图公司的收入逐年激增，从 2013 年的 8600 万元，增长到 2015 年的 8 亿元。但是有这些漂亮的收入增长，美图还是没能赚到钱。因为美图功能越来越难以作为差异点卖到高价——今天每一家手机厂商都试图将拍照美颜功能作为卖点。

小米最近一款低端机型对相机功能的描述：比如 vivo 手机的新卖点是“智能知性美颜”，号称一群人一起自拍每个人都美得不一样。OPPO 则在综艺节目中植入了各种“至美一拍”、“美得好自然”的品牌形象。小米 Note 则号称拥有 36 级自动美颜功能，使得自拍效果“清新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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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美图，手机厂商是所有免费工具的敌人：智能手机现无论是工业设计还是配置都日渐同质化，想要在激烈的竞争中突围而出，厂商也只好捣鼓这些在硬件之外的功能了。事实上，不仅仅是美颜，还有天气、应用商店、安全杀毒等功能。这些软件公司的生意，现在都变成了手机厂商手里自带的软件服务。

这种趋势，影响的不仅仅是美图。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专门做天气预报应用“墨迹天气”上。这个天气服务做了 6 年，曾经也是一个跟美图一样成功的转型例子，从诺基亚的 Symbian 系统到 iPhone 和 Android，墨迹天气现在的用户据称还有数亿。墨迹天气的未来也并不乐观。由于每部手机都有免费的天气预报，而且功能越来越丰富，墨迹不可能直接对用户收费。现在只好做着应用分发导流的广告，还有做点硬件来卖。

国内最早的应用商店之一豌豆荚半年前开始大量裁员、租下没多久的办公室分了一半出去。除了来自腾讯应用宝的压力，豌豆荚更致命的威胁是手机自带的应用商店——打开任何一款 Android 手机，应用商店都已经在那儿，不需要额外下载。今天手机厂商都将应用商店作为盈利点，通过卖广告补贴手机收入，它们有充分的动力自己做好应用商店。不仅仅是豌豆荚，甚至原本更大的百度和 360 也不太行了。安全软件公司 360 也许是这里面摊子最大也最复杂的一个。这个起家于 PC 时代的杀毒软件公司原本有一个庞大的应用分发和游戏生意。在手机游戏的竞争上，360 没能竞争过手持微信、QQ 的腾讯。但更危险的是，360 原来的杀毒软件和应用分发功能，在手机上已经被手机厂商所替代了。

这方面的例子不胜枚举：从 2014 年的 MIUI 6 系统开始，小米就在手机里面内置了自己的安全中心。今年 1 月，小米应用商店里一度下架了 360 的全系列软件，双方的官司到现在还没有个争论；华为也早在 2014 年就内置了自己的“手机管家”应用，至于联想，早在 2012 年就开始自己做安全应用，现在的名字叫做“乐安全”。至此，销量前三的中国 Android 手机厂商都将安全功能抓在自己手上。而 iPhone 的系统根本不允许第三方安全应用的存在。

姑苏宅男

所以软件公司也要去做硬件了，但那又能分到钱吗？为了用“价廉物美”的性价比模式吸引消费者，Android 手机平均价格逐年下降。现在，如果真的要做低端的 Android 手机，利润已经到了空前微薄的困境。而美图秀秀们面对的，也并非是一般的竞争对手，最大的三星、华为都有强大的供应链和生产能力，他们甚至能自己制造芯片，将手机制造的成本压到最低。

但即使需求小众，提高价格做高利润总是能够赚钱的。最完美的例子是苹果，有不同的软件和体验，更高的价格，尽管全球的市场占有率不足 20%，但还是拿走了智能手机业界绝大部分的利润。美图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定位在那些肯花钱购买 5000 元卡西欧“自拍神器”的女孩子，希望她们也能为 3000 以上的美图手机埋单。

随着 iPhone SE 的推出，这件事变得越来越难了。今年 3 月发布的 iPhone SE 是一款性能、规格和同期高端 iPhone 相当的低价产品——不再是那个只比 5s 低 800 块的 5c，SE 比 6s 低了 2000 块。iPhone SE 的推出，代表苹果愿意降低价格夺取一个更大的市场。即使这一代的小屏幕没卖好，它明年总可以做更大的 SE。面对 iPhone 增长放缓，这不是个特别让人意外的结果。而对于美图们来说，竞争又残酷了一分。苹果的用户抢不来，而每部 Android 手机都是美颜手机、每部 Android 手机也都是安全手机。做一个免费工具网罗千万用户赚钱的日子，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