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技术看起来越来越发达，对经济的影响却很有限？

为嘛绝食

有了智能手机以后，即使是最冷门的问题，你也可以在瞬间获取到答案。有了智能手机以后，你还可以浪费几个小时滚动浏览 Facebook，或者在亚马逊上寻找最新的优惠信息。一个强大的计算系统比任何气象学家都能更准确地预测天气，或是在象棋等复杂的棋盘游戏中战胜人类中的顶级高手。

但多年以来，经济学家都心存疑问，为什么这些神奇的科技对经济的影响如此之小？最近，当政府报告显示出令人失望的缓慢增长和持续停滞的生产力后，这个问题再次浮出水面。从 2011 年到 2015 年期间的五年生产力增长率为自 1982 年以来的历史新低。

有关这个问题，不妨将目光转到医生的办公室。近几年，田纳西州的家庭医生彼得·萨瑟兰把纸质病历改成了电脑记录。他认为，使用电子病历有一定的好处，但处理不熟悉的应用软件和新的报告要求已经降低了他的效率。他接待的患者数量减少，收入也随之下降。

他说：“我更加努力地工作，收入却变得更少了。”彼得·萨瑟兰（Peter Sutherland）医生认为，使用电子病历有一定的好处，但处理不熟悉的应用软件和新的报告要求已经降低了他的效率。他接待的患者数量减少，收入也随之下降。图片版权： George Etheredge/《纽约时报》近年来，经济学家对这种奇怪的生产力之谜提供了大量的解释，由此，这些经济学家主要可以分为科技悲观派和科技乐观派。

最著名的科技悲观派是西北大学经济学家罗伯特·戈登（Robert J.Gordon）。他的新书《美国成长的兴衰》（The Rise and Fall of American Growth）是对这场辩论的最新解释。戈登先生认为，当前的数字科技创新并未能像过去的科技发明（如电力、汽车、飞机和抗生素）一样带来巨大的经济收益。

而另一方面，科技乐观派则以负责麻省理工学院（MIT）数字经济项目（Initiative on the Digital Economy）的两名经济学家艾瑞克·布尔约夫森（Erik Brynjolfsson）和安德鲁·麦克菲（Andrew McAfee）为首。他们认为，在科技出现同人们以及企业学会有效地利用科技之间，一直存在着时间差。一系列技术的应用也确实存在这个问题，分别在 1990 年代末和 2000 年代初期促进了一定生产力增长的电动马达和互联网的应用，就要比它们的发明时间滞后不少。

他们相信，大数据分析、人工智能和机器人技术等当前科技发展带来的收益终会显现。人们只要耐心等待就好。一些经济学家坚持认为，这个问题在很大程度上只是测量间隔的问题，因为许多数字商品和服务都未能在官方统计中准确地反映出来。但是，来自美联储（Federal Reserve）的两位经济学家和一名来自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经济学家联合发表的一项研究，却令人不得不对这一理论产生疑问。

据国际数据集团（IDC）的研究数据显示，技术方面的消费已经十分强劲，在过去十年来上升了 54%，在去年达到了 7270 亿美元。除去消费者购买的智能手机以外，其中大部分消费来于公司对技术的投资，目的是提高经济增长和生产率。

但由咨询公司麦肯锡公司（McKinsey & Company）旗下的麦肯锡全球研究所（McKinsey Global Institute）发布的一项分行业分析显示，整个数字科技行业促进经济进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麦肯锡的研究人员研究了 22 个行业，他们不仅研究了投资情况，也研究了科技对工作方式的改变。科技、媒体和金融服务等行业在这方面做得很成功，但健康护理和酒店行业等其他行业则有所落后。

该报告得出结论认为，只有 18% 的美国经济发挥出了其所拥有的“数字科技潜力”。麦肯锡全球研究所主管詹姆斯·马尼卡（James Manyika）表示，如果滞后的行业未能赶上来，人们将不会在国家经济统计数据上看到太大的改变。

金融危机以来，奥巴马政府已积极行动起来，推动医学进入了数字时代。作为经济复苏计划的一部分，国会颁布了《医疗信息技术促进经济和临床健康法案》（Health Information Technology for Economic and Clinical Health Act of 2009）。立法规定，如果医师能转向使用电子病历，则能获得政府提供的 4.4 万美元激励奖金。

为嘛绝食

莫纳·宾利（Mona Bentley）和桑德拉·约翰逊（Sandra Johnson）是田纳西州莫里斯敦的两名护士，她们表示，在转而使用电子病历的过程中，她们现在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要花在用笔记本电脑工作上。图片版权： George Etheredge /《纽约时报》。数十亿美元的补贴目的是加速普及电子病历。美国医院协会（American Hospital Association）和政府的最新调查显示，从 2008 年至 2014 年，拥有电子病历的医院份额从最初的 9% 上升至 75%，而医生办公室的电子病历份额则从 17% 上升到了 51%。

哈佛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教授阿希什·杰哈（Ashish Jha）说：“政府的资助带来了巨大的影响，但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看到什么证据能说明这项技术对质量和成本的影响。”健康专家称，电子病历仅仅是控制成本和提高护理质量的第一步。曾任布什政府健康信息科技政策主管的大卫·布雷勒博士（Dr. David J. Brailer）说：“人们混淆了信息自动化与创造能让生产力和创造力蓬勃发展的工作环境这两个问题。到目前为止，技术在改变工作方式方面的努力还太少。”

政府的奖励伴随了一个时间表，上面列明了应用科技的不同程度和新的报告要求，对于未能赶上时间表的医生和医院，还可能进行经济惩罚。健康专家表示，推行电子病历的早期目标是合理的，但在后期的措施上却显得过于激进。

不堪重负的医生提出了抗议，政府当局在最近也搁置了以前的时间表、延长了时间期限，并修改了一些报告要求。萨瑟兰医生所加入的 Healthstar Physicians 是田纳西州莫里斯敦一个由 50 名医生组成的组织，该组织也受到了联邦政府的奖金激励。政府奖励的总金额如今已经达到了 320 亿美元，但与数字技术相适应的文化调整却一直极具挑战性。

萨瑟兰医生和他的同事在对比了几家技术供应商后，选择了雅典娜健康公司（Athena Health），这家公司的软件本身并不收费，但要求其客户支付其收入的一定百分比作为服务费。Healthstar 在 2012 年开始使用雅典娜健康公司的云软件，刚开始是用于计费，然后才用于电子病历。支付给雅典娜健康公司的费用在该组织收入中的占比不足 5%。

如今，萨瑟兰医生的个人收入和 Healthstar Physicians 的收入比四年前少了约 8%。但 2015 年，他的个人收入和 Healthstar Physicians 的收入有所上升，比 2014 年提高了近 3%。 Healthstar Physicians 拥有 10 间诊所，员工数目近 350 人。萨瑟兰医生不想让电脑屏幕成为他与患者之间的阻隔。所以他选择使用平板电脑，让自己与患者之间更容易保持眼神的接触。

由于萨瑟兰医生打字速度比较慢，于是他决定使用语音识别软件。六个月来，大多数夜晚他都要工作到深夜，不断“培训”软件，直到其语音识别引擎可以将他的口述评论转换成只有少量错误的文本。萨瑟兰医生抱怨说，自己必须填写的数据空格实在是太多了，但这是政府规定的报告要求，他也承认，他的一些同事并不喜欢使用电子病历。

然而萨瑟兰医生不是一个只会抱怨的人。尽管新的技术带来了额外的工作，甚至还没有帮他获得预期的经济回报，但他认为，电子病历能帮助他为病人提供更好的信息。现在他只要点击屏幕，就能马上发现潜在的有害药物的相互作用，并能在与病人见面时直接告诉他们。他还可以快速创建一个图表，给糖尿病患者看治疗计划、血糖水平管理和体重减重的进展情况。

萨瑟兰医生说，自己需要比以往更加努力地工作，但他相信自己现在也是一名更出色的医生。他认为，虽然效率未能提高，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事。他说：“我的病人得到了更好的服务，我也更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