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用卡（Credit Card）繁荣发展对银行来说是好消息，对消费者却不是

企鹅好冷

纽约布鲁克林退休的电话接线员、62 岁的德恩·默里（Udean Murray）靠着十几张信用卡来维持收支平衡。她的处方药通常用 Capital One 信用卡支付，买生活用品则使用 Discover 金融服务公司的一张卡。对默里来说，这是一种风险很高的财务规划，她唯一的收入来源只有社会保险，现在每个月都要想方设法付清所有信用卡的最低还款。

纽约布鲁克林的德恩·默里每个月都要想方设法支付她赖以生活的那些信用卡的最低费用。她唯一的收入来源只有社会保险。但对美国各大银行来说这却是好事，他们每个月都能从信用卡用户身上赚取上百万利润。从今年七月到九月，美国四大银行-美国银行（Bank of America）、摩根大通银行（JPMorgan Chase）、花旗银行（Citigroup）和富国银行（Wells Fargo）的信用卡业务税前收入总额超过了 40 亿美元。

美国消费者的负债额在金融危机之后一度有所减少，如今再次呈现上升趋势。美联储公布的数据显示，美国信用卡未还款总额——即消费者每月滚动增长的总余额今年达到了创记录的一万亿美元。另据征信公司 TransUnion 透露，美国至少拥有一张信用卡的人数已经达到 1.71 亿，也是十几年来的最高水平。

这对银行业来说正好恰逢其时，因为突然之间，它们从传统利润领域获得大笔收入变得困难起来。金融危机爆发后的这些年里，美国大型金融机构得以盈利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贸易、建筑债券及其它证券业务的繁荣。为企业和其它机构提供财务和战略咨询则是另一个有利可图的收入来源。默里必须服用几十种药物来控制身体疼痛和多发性硬化。她的处方药费用通常用 Capital One 信用卡支付。

不过这些业务现在大不如前，部分原因是金融市场一直保持出奇的平静。因此银行开始更多地通过借贷、尤其是通过信用卡借贷给消费者弥补一些收入损失。银行利用信用卡盈利主要有两种方式：它们对每笔交易收取小额佣金；然后用户每个月末没能还清的余款，它们会收取 15% 或更高的年利率。

这种业务模式已经越来越有利可图了。很多消费者工资一直不涨，花费却不断提高，他们已经越来越需要信用卡来购买重要商品或服务，比如医疗和牙齿护理。在最新一个季度中，整个信用卡行业的收入都有增长。

与去年相比，美国银行今年的信用卡和借记卡消费上涨 7%。美国银行 CEO 布赖恩·T·莫伊尼汉（Brian T. Moynihan）在上周的电话会议中对分析师说，“消费者在不断花钱。”首席财务官则指出，美国银行的信用卡业务现在增长势头良好，“比我们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所经历的都要好。”其它银行也同样形势大好。上个季度，尽管贸易等传统利润领域收入有所下降，摩根大通却依靠包括信用卡在内的繁荣的消费金融业务提高了利润。

花旗银行首席财务官约翰·C·格尔帕奇（John C. Gerspach）表示，花旗银行为折扣零售巨头好市多（Costco）提供专有信用卡，这一独家合作的刷卡交易是个“大成功”。他还说，消费者在好市多卡上花的钱越来越多了，积累的余额也越来越高。今年第三财季，美国四大银行迅速获取的利润总额达到 210 亿美元，如此迅猛的增长推动摩根大通、美国银行等银行的股价达到今年最高。

信用卡消费是越来越广泛的信贷财源的一部分。今年五月，美国家庭债务总额达到了经济衰退后的峰值，高达 12.7 万亿美元。默里的几张信用卡。美国至少拥有一张信用卡的人数已经达到 1.71 亿，为十年来最高水平。银行高管和分析人士均表示，不断增长的数字反映了经济的增长和金融体系的强健，它可以为有需要的人提供信贷。

“五年来拖欠信用卡费用的情况明显很少，已经远低于历史平均水平，”美国银行家协会（American Bankers Association）首席经济学家詹姆斯·切斯森（James Chessen）表示。“我们把这归因于消费者在如何使用信用卡方面十分精明，对于信用卡债务则非常谨慎。”不过，银行和银行股东们喜闻乐见的事情，对所有银行客户来说却不见得是好事。

73 岁的辛西娅·里吉斯（Cynthia Regis）从事家庭保健护理助手工作已经有二十多年，但几乎没有积蓄。为了支付电费账单和购买生活用品，她的 Discover 信用卡欠款余额已经积累到 6000 美元以上。高达 29% 的年利率让她已经很难再减少未还余额。比如今年某个月她支付的 159 美元大部分都是利息，只有 5 美元用于偿还信用卡债务。

“我只能勉强还一点，”里吉斯说。很多美国人都发现自己的存款在经济萧条与工资停滞的共同影响下不断缩水。美联储调查发现，近一半美国成年人表示他们无法负担一笔 400 美元的开销，除非卖点东西或去借钱。美国银行家协会最新的季度分析显示，约有 44% 的信用卡用户目前拥有未结余额，与两年前同比上涨了 1.7%.

根据经济学家、律师和其他专家的说法，像里吉斯、默里这些依靠固定收入生活的美国老年人也开始使用信用卡维持收支平衡。“这些信用卡是一种社会安全保障，”曼哈顿破产律师查尔斯·吉蒂卡（ Charles Juntikka）表示。他说自己见过无数客户因为一项预期之外的开支而破产。对于那些信用不佳的借贷人，信用卡利率能达到将近 36%。有些借贷人最后拖欠的利息甚至比一开始用信用卡花费的钱还要多。

每月仅付清信用卡最低还款就要花掉默里 500 美元。这已经消耗掉她从社会保险所得收入的一半以上。“这些信用卡是一种社会安全保障，”破产律师查尔斯·吉蒂卡表示。借贷人的成本也在慢慢提高。根据 CreditCards.com 网站收集的数据显示，目前新信用卡的平均利率维持在 16.15% 左右，这是至少十年以来的最高水平。

银行对此当然特别欢迎，因为借贷人违约的情况极少。也就是说银行以最小成本获取了大量手续费和利息。“我们想找出很多有关消费金融恶化的迹象，但我不得不说现在还没有看到。我们认为现在的消费者是非常健康的。”花旗银行 CEO 迈克尔·L·科巴特（Michael L. Corbat）上周对分析师表示。

不过已经有一些小问题开始出现。最近一个季度，大部分大型银行都提高了对可能出现的信用卡违约的罚金数额。近期出现的一系列自然灾害——包括飓风哈维和艾尔玛——也造成了损失，预计在未来几个月，所有银行都会发现信用卡违约率有所上升。

债券评级机构穆迪公司（Moody）近期对美联储数据的分析发现，相比三年以前，平均年收入为 3.3 万美元左右的工薪家庭信用卡还款方面的开支增多了，已经超过了家庭支出的 15%。穆迪警告说，随着医疗保健和住房等方面花费的提高，这些家庭越来越多地开始面临拖欠债务的风险。

当丈夫需要治疗而她无力支付的时候，Pearline Rivers-Sobers 在当地的脊椎指压按摩师那里办理了一张 Synchrony 金融公司的信用卡。后来儿子需要配眼镜时这张卡也派上了用场。然后她开始一张接一张地办信用卡。很快钱包里就装满了医疗保健信用卡（CareCredit）、Modell 体育用品信用卡、Linens ’n Things 信用卡、Toys “R” Us 信用卡、Sleepy 以及 Old Navy 的信用卡。（虽然带有这些公司的标志，不过信用卡还是由银行发放的。）

有一段时间她是可以及时还款的，甚至还设法还清了两张卡。但她现在已经拖欠了至少五家不同银行的还款，包括花旗银行和 Capital One。“我每个月凑起来的钱甚至还不够偿还利息的，”Rivers-Sobers 说。她说自己现在正准备申请破产。为她发放信用卡的银行很可能只能收回她拖欠的一小部分欠款了。